初冬的下午暖阳（外二首）
文/王兆新
一抬头 就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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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不高 五十余年的风雨
把它洗刷的残缺陆离
你还是五十余年前的样子 像活了千年
表情沧桑而温暖
直起身 就整个被照亮了
远处灰濛濛的 像有山在那边
你曾无数次走向那里
不知是否翻过并看到了外面 只是
每次回来 你还是
走之前的样子
五十余年后的今天
我有了这墙的样子和颜色
蹲下来 靠在墙上
阳光烟丝一样滋滋轻燃
血液渐渐活络起来
双脚像生了根 甚至头发
也树枝一样绿了
你也曾绿了又黄 黄了又绿
除了墙和你的脸 时光
没有留下丝毫印记
暖阳如此寡言 即使在这个
初冬的下午 它也不想
说些什么 或者 一如你
我没听见
寒露
卸了妆
大地
才更像大地
田垅织出条纹分明的老布
大树撒下一簇簇金黄的浓荫
小草 在斜阳里
挥舞着孩子的憧憬
秋阳 在人间
飘曳迷人的长发
傍晚
若在乡下 你就能看到
标准的炊烟了 还有
荷锄的农人 和归巢的
鸟
夜
越来越安静 母狗
都把发情的呼喊 传到邻村了
摘下围裙的女人 少见的
给丈夫烫上一壶烈酒
黎明
一天一天 越来越懒
回笼觉 让劳累了一年的人们
舒展受用 以致
错过了宝贵的时机
晨光中 那满山遍野叮咚作响的寒露
还没来得及被捡拾 就被
贪婪的太阳
收走了
我想说话
从没觉得与别人是分开的
如今 当用力去想父母
妻儿 同事 朋友 突然
就恐惧起来
感觉 像触冰山的泰坦尼克
正在沉没
我不是绅士
更不是杰克
沉没的轰鸣敲击着
我的心脏
四周阴冷刺骨
不用说伸出援手 就连呼喊
也没了一丝力气
多想让呼救的烟火照亮夜空
用仅存的目光 凝视窗外
人和车还在那里 大家曾经
握手 问候 甚至碰杯
而如今 全不记得了
各自的样子
我曾给妻子买过一顶兔毛的新冠
每年春节回家总戴着面见父老
如今 我也戴上新冠了 不是在头上
是套进了骨头和肉里
我想说话 但忘了说什么
身体轻得像一片叶子 手里的手机
曾那么懂我 此刻
重的像一座张着嘴的坟墓
我真的想说话
新冠并不阻止 只是
手握剔骨的尖刀 在我的身体里
游刃有余
我真得想说话啊 当然
不敢企求什么 懊悔在这里
只是一句屁话 我想说
活着如此简单 我不想与其他人
和这个世界 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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